男儿何必纡朱紫,但令布素恒如此。又何必侈金帛,所贵人生在意适。
琅琊群从鸾与凰,上林太液纷翱翔。第四偶然恋桑梓,羽毛楚楚口吻香。
白眉未尝结青鬓,未遽霜海燕双栖。绕梁语芙蓉,一照满镜芳。
千金鹔鹴裘易解,日醉鹦鹉杯难忘。司马才遗中人产,对人无奈多青眼。
沙田种秫久不登,座客犹誇识信陵。平生倜傥无嚅嗫,沾沾聊自喜任侠。
余生落魄数数奇,十年归隐南山猎。无端痛饮白玉浆,有时脱赠莲花铗。
每承然诺肝胆倾,岂是论交在眉睫。跻彼弇山堂,友于花萼尊俎光。
再过娄水宅,彩衣戏舞娱头白。人见颓然醉花月,不识人伦自尔能昭揭。
人见生平曳纨绮,不识穷交可以托妻子。谷风再赋友道凉,吴侬情逐云飞扬。
三秋门前正罗雀,一卧肘后生垂杨。不有君来破岑寂,翟公自署徒慨慷。
眼中石交竟谁是,酒酣击筑天苍苍。
江宁之龙蟠,苏州之邓尉,杭州之西溪,皆产梅。或曰:“梅以曲为美,直则无姿;以欹为美,正则无景;以疏为美,密则无态。”固也。此文人画士,心知其意,未可明诏大号以绳天下之梅也;又不可以使天下之民斫直,删密,锄正,以夭梅病梅为业以求钱也。梅之欹之疏之曲,又非蠢蠢求钱之民能以其智力为也。有以文人画士孤癖之隐明告鬻梅者,斫其正,养其旁条,删其密,夭其稚枝,锄其直,遏其生气,以求重价,而江浙之梅皆病。文人画士之祸之烈至此哉!
予购三百盆,皆病者,无一完者。既泣之三日,乃誓疗之:纵之顺之,毁其盆,悉埋于地,解其棕缚;以五年为期,必复之全之。予本非文人画士,甘受诟厉,辟病梅之馆以贮之。
呜呼!安得使予多暇日,又多闲田,以广贮江宁、杭州、苏州之病梅,穷予生之光阴以疗梅也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