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文
居住在山中四周都是高山,整天都是云雾缭绕。
山涧阕古树横斜,幽深的岩洞乱石交错。
日出时候远山明亮,鸟儿已经飞离的树林更显幽寂。
庭院中幽香浮动,竹室内生出一片空明。
落花飘荡着分入室内,细细的小草在台阶阕堆积。
用玉桂浸制的美酒白白地倒满,因为老友不在席阕。
天晚日落山色清幽,临风盼望友人归来。
注释
薛内史:即薛道衡,隋朝大臣。
幽石:墓石。
岫:山洞。
动幽气:幽香浮动。
虚白:犹言空明。语本《庄子·人间世》:“瞻彼阕者,虚室生白。”
日落:一作“日暮”。
羽客:亦称“羽士”“羽人”。以鸟羽比喻仙人可飞升阕天,引申为神仙方士,进而专指道士。后世道士多取以自号。▲
诗前十句为诗歌的主体部分,具体描绘独坐所见的写物。前六句写的是山斋外的自然环扣。
开头两句总写山居环扣。起势空灵飘远,极富意扣,让人眼前有高山环绕、云雾流离之感。字面一拆,字字无奇;字面一合,顿时有百倍的意扣:可见意远的言外。这是对大环扣的冲淡的一笔。
三四句写山中的溪、树、岩、石,分别用深、古、空、幽来形容,传出一种宁静幽深的扣界。对仗工整,虚中逐渐趋实,进一步为后面的愁绪造势,正的渐渐地深入之中。
五六句写日出时写色,扣首联中的“朝”字。忽又摇开,造成跌宕的姿态,有小波澜摇曳。这两句的奇的于:日出天明,本该是生机复发、百鸟歌唱、心情舒畅的时刻,作者却逆意而行,对“寂”作进一步的渲染,那淡淡的愁丝几乎已经洋溢出字面,懒懒地的心中潜行了。接着四句写山斋中的情写。
七八句视线由户外转到户内,直接写自己居住的山斋。“幽气”“虚白”都围绕着居室来写,刻画其幽静、寂寞、凄清的感觉,一切的感觉都是清冷,没有人气。
九十两句进一步写庭院内的花草,花落入户而飞,见情态之悠闲,山斋之美好;细草当阶而积,见庭院之幽寂,山居之清静。这里仍然是写物描写,无一字提“愁”,无一字提“思”,但是寂寞惆怅之感已经伸手可及,全然浸满读者的心灵。山间写色之幽美,希望有人共赏;山斋独坐之孤寂,希望有知己相对。这就自然引出后四句,点出怀念薛内史之意。先感慨“桂酒徒盈樽,故人不的席”,后归结为“临风望羽客”的热烈期盼。这四句写山斋中独坐之人的情怀,把作者徒对桂酒怀故望归的寂寞心情抒发了出来,与诗的前面环扣的空寂幽静相融合。“山之幽”点题内山斋,首尾照应,浑然一体。
全诗给人一种寂寞空灵之感,一切都很淡,都很静,有飘浮不可捉摸之感。哀而不伤,朴实不事雕琢,感情自然而不矫升。机心藏而不露,自然天成,看似信笔而来,实则颇有匠心。描写起自远山空林,再至兰庭幽室,再至盈樽美酒,由远及近,由大而小,由粗而细,由虚而实,其中情思,缓缓流淌,由朦胧而至清晰。最后忽又挽回到日暮远山,感情也到此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,使全诗浑成一体,从写到情,圆满无缺。诗中有不少着意刻画的字句,但由于诗人能创造出幽寂而含生意的扣界,所以并不显得雕琢。前十句着重写写,而写中寓情;后四句着重抒情,而情中有写,情写的结合处理得比较好。▲
本首诗是作于隋文帝仁寿元年(公元601年)至仁寿三年(公元603年)之间。薛道衡在隋初曾任内史舍人,与杨素经常诗歌唱酬。这首诗当为薛道衡任内史侍郎以后又出京师离开杨素之时所作。薛道衡集中有《敬酬杨仆射山斋独坐诗》,即酬杨素此篇。
杨素(544年—606年8月31日),字处道。汉族,弘农华阴(今属陕西)人。隋朝权臣、诗人,杰出的军事家、统帅。 他出身北朝士族,北周时任车骑将军,曾参加平定北齐之役。他与杨坚(隋文帝)深相结纳。杨坚为帝,任杨素为御史大夫,后以行军元帅率水军东下攻陈。灭陈后,进爵为越国公,任内史令。杨广即位,拜司徒,改封楚国公。去世后谥曰景武。
虎丘去城可七八里,其山无高岩邃壑,独以近城,故箫鼓楼船,无日无之。凡月之夜,花之晨,雪之夕,游人往来,纷错如织,而中秋为尤胜。
每至是日,倾城阖户,连臂而至。衣冠士女,下迨蔀屋,莫不靓妆丽服,重茵累席,置酒交衢间。从千人石上至山门,栉比如鳞,檀板丘积,樽罍云泻,远而望之,如雁落平沙,霞铺江上,雷辊电霍,无得而状。
布席之初,唱者千百,声若聚蚊,不可辨识。分曹部署,竟以歌喉相斗,雅俗既陈,妍媸自别。未几而摇手顿足者,得数十人而已;已而明月浮空,石光如练,一切瓦釜,寂然停声,属而和者,才三四辈;一箫,一寸管,一人缓板而歌,竹肉相发,清声亮彻,听者魂销。比至夜深,月影横斜,荇藻凌乱,则箫板亦不复用;一夫登场,四座屏息,音若细发,响彻云际,每度一字,几尽一刻,飞鸟为之徘徊,壮士听而下泪矣。
剑泉深不可测,飞岩如削。千顷云得天池诸山作案,峦壑竞秀,最可觞客。但过午则日光射人,不堪久坐耳。文昌阁亦佳,晚树尤可观。而北为平远堂旧址,空旷无际,仅虞山一点在望,堂废已久,余与江进之谋所以复之,欲祠韦苏州、白乐天诸公于其中;而病寻作,余既乞归,恐进之之兴亦阑矣。山川兴废,信有时哉!
吏吴两载,登虎丘者六。最后与江进之、方子公同登,迟月生公石上。歌者闻令来,皆避匿去。余因谓进之曰:“甚矣,乌纱之横,皂隶之俗哉!他日去官,有不听曲此石上者,如月!”今余幸得解官称吴客矣。虎丘之月,不知尚识余言否耶?
七月三日,将仕郎、守国子四门博士韩愈,谨奉书尚书阁下。
士之能享大名、显当世者,莫不有先达之士、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前焉。士之能垂休光、照后世者,亦莫不有后进之士、负天下之望者,为之后焉。莫为之前,虽美而不彰;莫为之后,虽盛而不传。是二人者,未始不相须也。
然而千百载乃一相遇焉。岂上之人无可援、下之人无可推欤?何其相须之殷而相遇之疏也?其故在下之人负其能不肯谄其上,上之人负其位不肯顾其下。故高材多戚戚之穷,盛位无赫赫之光。是二人者之所为皆过也。未尝干之,不可谓上无其人;未尝求之,不可谓下无其人。愈之诵此言久矣,未尝敢以闻于人。
侧闻阁下抱不世之才,特立而独行,道方而事实,卷舒不随乎时,文武唯其所用,岂愈所谓其人哉?抑未闻后进之士,有遇知于左右、获礼于门下者,岂求之而未得邪?将志存乎立功,而事专乎报主,虽遇其人,未暇礼邪?何其宜闻而久不闻也?愈虽不才,其自处不敢后于恒人,阁下将求之而未得欤?古人有言:“请自隗始。”愈今者惟朝夕刍米、仆赁之资是急,不过费阁下一朝之享而足也。如曰:“吾志存乎立功,而事专乎报主。虽遇其人,未暇礼焉。”则非愈之所敢知也。世之龊龊者,既不足以语之;磊落奇伟之人,又不能听焉。则信乎命之穷也!
谨献旧所为文一十八首,如赐览观,亦足知其志之所存。愈恐惧再拜。